“如今外面都传,说今科李探花活脱就是半个辅臣,谁能想到居然在家里为自己的小妾做这些?欸,你就不怕我看了传将出去有损你‘半辅臣’的形象威严?”
“正是要借你的口传出去。”李丹很专心,连头也不抬下,直到最后一只脚趾弄好,又为桃娘穿上罗袜,这才仰脸问香玉:
“你站着做什么?把那琵琶放下,不嫌沉么?我马上要去辽东了,得抓紧时间多疼疼她,对自己的女人好又不是什么罪过,别人想有这个机会还不能够呢!
瞧这嘴撇得,要不你也坐到床上来,让爷伺候一回?”
“别、别!”香玉在边桌上放好琵琶,回头摆手辞道:“你还是留着精神头,我又不是你女人!”
“伺候过就是了,再说只要你上了这张床,对外人来讲不是也是啦!”李丹笑嘻嘻地歪着头,故意撩她。
“香玉姐姐,你就上来嘛,我又不会吃你的醋!”桃娘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帮腔。
香玉迟疑下,摇头:“少骗人,你个黑心的小蹄子,如今帮男人不帮我了,真是过河拆桥、好个没良心的!哼,须知我香玉可不那么好欺负,哪能如此便宜了他?”
“便宜?不可能!”李丹叫冤,指着桃娘:“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花我多大代价,你问问她姨娘便知道,那还是一口一个‘亏本也要把姑娘嫁给李三郎这样的’!
若是到你身上,她指定要刀刀割得我肉疼!”桃娘大羞,小拳头雨点般落在李丹身上,其实却一点也不重。
她自然知道姨娘要的什么条件,不过李三郎提出入两成股子到余音阁,和她交换东日升马车行的半成股份,姨娘顿时熄火。
轿厢马车如今什么行情整个京师都知道,再说那可是皇帝和定王入股的产业,提什么条件都不如这个诱惑力更大!
香玉咬咬下唇,果决地走过去,真个坐在了床边。“奴倒想瞧瞧,大人为了奴又愿意让出几分股子哩?”
她语带讥诮,小桃娘格格笑起来,跳下床:“你们先说大事,我去洗些水果来大家吃!”说完穿上绣鞋跑出去了。
两个人对视片刻,李丹弯腰捉起香玉一只脚,去了鞋袜,放在怀里,香玉的脚忙往回缩。“别动,弄出瑕疵来可不要怪我!”李丹说着用手在她足底一摸,香玉浑身打个激灵。
“你呀,晚上睡觉不老实,脚总露在外面受寒,有时伴随抽筋疼痛,对吧?别动,我给你揉揉穴位,等会桃娘回来让她帮忙,我再给你扎两针。”
说完,李丹很认真地在她足弓上用力按下去。
“诶哟!”香玉身子向后仰差点跌倒。
“噫,这样厉害?我还不曾用力,看来你很早就有这毛病了?幸好遇到我,不然再过两年寒入内宫,那会影响生娃儿的!”
“你个小……诶哟!轻、轻点儿,欸哟哟!”香玉本想骂他两句,谁知脚底下忽而痛、忽而痒,竟让她又哭又笑辗转不能。
正在连连求饶,桃娘捧着个装满果子的藤篮走进来,见她这样,笑得前仰后合:“姐姐别担心,初时都这样的,习惯就好啦!”
“还习惯……?唉哟!”香玉觉得一阵奇痒直钻到心里,再也撑不住倒在床上,左手死死攥住被头,右手不住拍着床铺:
“求求你,快、快,快住手,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诶呀……!”
“相公,姐姐到底是痛的,还是舒服极了高兴的?”桃娘看不懂。
李丹摇头:“不知道哇,我是在替她治病,医者仁心,至于她疼还是怎么我真没主意。”说完问香玉:
“诶,你刚才问什么?哦,我想知道啥?我现在最想知道的……莫过于也必那厮他到什么地方了?”他说着话,手里却还捉着香玉的脚腕。
“奴家哪里知道?”香玉刚做出委屈的模样来便“啊”地声扑倒在被子上,浑身抖动着。过了会儿似乎“呜呜”地哭起来了,李丹看向桃娘,低低地叫:
“不好,玩过火了?”他放下香玉的脚爬过去扳她的肩头,轻声问:“怎的恼了?好啦、好啦,我不问便是。”
谁知香玉一翻身两臂抱住他吊上去,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李丹猝不及防“哎呀”一声,整个人压在香玉身上,他气恼地叫:“你、你属老虎的呀,还要吃人?”
“大人说对了,香玉便是属虎的,今日却要把你吞到肚子里去!”香玉眼边挂着泪珠,满面绯红,胸脯急促地起伏。
“我、我就是想问你点事,可没想招惹你。”李丹无法脱身,下边还有个桃娘拍着手格格地笑个不停。
“他是汗王凭什么告诉奴这些?要告诉也是其他暗桩们知道。”香玉浑身颤抖,把脸贴在李丹耳后厮摩:“奴只知道,你要走,兴许好久才能回来。”
“不会,没那么久。你先放开,咱们坐着说话,好不?”李丹拍着她后背哄道。
“不好!朝廷上可有些人不想你这么快回来,他们想让你在草原呆的时间越长越好!”
“谁这么讨厌?”李丹心中吃惊。
“自然是那些不高兴你给皇帝出主意的人。”香玉咬着他耳垂,气息如兰。
李丹闻着她身上的气息,那香气透过脑顶,让他不由地深深呼吸。不料深呼吸并未缓解什么,反而让他觉得怀里的美人似乎没有了。
他吃惊地抱得更紧些,香玉发出呻吟,将颈子放在他颈侧来回摩擦。“我不想你走,不想你回不来。”她低声道:
“他们派人去草原,乞蔑儿当不成大汗,也不会有乌拉与辉发的联军。大汗会在辽西击溃你们,然后朝廷许给他山海关外的土地,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说着带了哭腔:“我不想你去送死!你若回不来,至少给我留个念想,让我看到他就像看到你……。”她不住地亲吻李丹的脸颊、眉毛、额头、鼻尖……。
“给我留一个吧,我想要,真的!”她在耳边重复着。
“还有我,我也想要!”桃娘在旁边拍手叫道。
李丹有些迷糊,但又很清醒。他明白香玉和自己说了件惊世骇俗的事,同时还提出一个小儿女都会提的要求。
他一边解开香玉腰上的缎带,一边粗重地喘息着,恨恨地咬牙道:“兀那老乞婆,这回可被她拿捏了,割爷的肉只怕也不解她心头之恨哩!”
“扑哧”,香玉破涕为笑,她微微起身让李丹褪下自己的大氅,嗔怪地问:“好歹香玉也是世侯后裔,难道配不上君么?做香玉的相公,难道还委屈你了?”
“这个自是不曾,”李丹呲牙:“只怕李三郎莽撞,委屈了佳人呢!”话音才落,忽然觉得背上一沉,却是桃娘去了外头的大衣裳,跳上床扑在李丹后背,笑嘻嘻地歪头逗香玉说:
“这样姐姐便逃不掉了。今日与妹夫成就好事,明日小妹自去找姨娘赔罪!”
“桃娘!”此时香玉被李丹压着四肢,既无法动弹,也难以遮掩逃脱。妹子居高临下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她羞赫无地,只有颤声求饶而已。
其实香玉心里明白,自己身上这个虎背熊腰的小子早不是那初到京师的小举子,就算妈妈千般舍不得,她又能如何?
吴茂表情严肃地听李丹说完话,想了想说:“公子可能确实风头太盛引起朝中某些人的猜忌甚至嫉妒了。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因为这种事是迟早要发生的,除非你顺水漂或者甘心做某条大河的支流。
皇帝派你去督办辽务,倒正可以离开京师些日子,降降温免得彼此火气太大。”
他顿了顿:“咱们先前在余干、饶州后来扩大到整个赣东北,但是对京师的经营只是近十个月内的事情,了解到的消息还是太少。
如果这个话是香玉这边说的,从我们已经掌握的线索看,最有可能她指的是郑寿主导的荆湖系。”
“你有什么根据?”李丹问。郑寿那老儿他记得,朝堂上有过几次交道。不过看他笑眯眯似个土地公公,应该人畜无害才对,怎么吴先生会这样说呢?
“审大侠发现香玉和这郑侍郎多次来往,情报科的人开始还不了解,后来发现每次郑老头想见香玉都派人鬼鬼祟祟地去联络,约好时间、地点,然后有先有后到达,离开时也是分开的。
绝对不是普通和姑娘约会的情形。而且他俩见面的次数也太多,远超过约会。”
李丹冷笑:“也许这郑老头儿老当益壮?”
“在酒楼和饭庄里么?”吴茂摇摇头:“我不相信一个前途大好,眼见有可能登上尚书宝座的人会干这么蠢的事。”
他身体向前倾,低声说:“难道荆湖系这三个字,没有让公子想起些什么?”
“先生是指……襄王?”李丹眉头一挑。
“虽然我们还未能收买到他府上的人,但审大侠和铁刀已经决定把这人当作重点来关注了。”吴茂告诉他:
“此人据说在荆湖官员中能量颇大,就连首辅韩公都经常咨询他的意见。如果这些是真的,难保他与滕王——原来的襄王府没有往来。”
李丹想了想:“或许,那个王纪善知道些什么,要不我托翼龙卫的人再查查?”
“不合适!”吴茂断然摇头:“公子新进,翼龙卫是看在陛下面上配合你,但如果你托他们查问什么,这就过了,会反而招致疑心。”李丹点头,吴茂劝解:
“公子不必担心,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们只要抓住香玉这条线,姓郑的他们在明,我们在暗……。”
“好,我明白了,这件事拜托诸位!”李丹拱手。
吴茂还礼之后建议:“公子,咱们现在在京师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手,各人都负责哪块最好明确下来,不要总是临时差事的方式。”
“有道理!我也觉得该如此才对。”李丹表示同意:“这次去辽西,先生看都带哪些人去?哪些人留下?我想请先生随我同去,可否?”
“故所愿尔!”吴茂笑起来:“京师这边把雷吉生和审大侠、焦同三位留下处理诸般事务,如何?”
“调朱庆过来,”李丹点头:“京师这里由他抓总,雷吉生、审大侠和焦同为副。
雷吉生负责与各地茶山社分支的往来,焦同负责家里以及对来访者的接待。买卖上的事情我交给二舅钱埠和温舟共同操持。
巴师爷留在京师,把这里的茶山社和各帮派关系负责起来。
另外让邓越、刘祈、谢豹子去燕京那边帮夜猫子(王金堂),邓越要把茶山会分号建起来,刘祈和谢豹子去建车马行和标堂,其它买卖还是金堂负责。”
李丹往北一指:“咱们没那么多骑兵,只好用车兵实现快速转进。我和皇帝商量了,兵部用四两六分银的价格向东日升商社采购一千五百部货车。”
“四两六分?”吴茂吃惊之后脸上显得有些苦涩。
“我知道,这货车如果放到市面上可以标多一倍价格卖出去。”李丹看他的表情笑起来,劝道:
“不过先生你看如果这仗军队打赢了,咱们的货车是不是就天下闻名?那时还怕没有订单、卖不出去么?”
“原来你这鬼灵精打的这个主意?”吴茂恍然:“果然在做买卖上我不如你!”
李丹哈哈大笑:“在得知克尔各人异动那天我就已下令,让南边的三个厂暂停轿车,全力生产货车,而且不必组装,就以粗装部件的形式发运。
安庆俣和白天勇已在扬州找好了货栈和船北上转运通州。所以金堂在通州安排可做工厂的场地,谢豹子过去接收后便可就地安装,陈三郎会带人随他们一起去!”
“那刘祈……?”
“他要去收购牲畜、招募人手,有李彪跟着他,放心!”
“嗯。”见他几件事都已安排妥当,吴茂点头问:“除我之外,公子打算带谁走?”他的意思,有些人留下只怕不合适,最好带在身边。
李丹明白,略思忖回答:“王旭、杨悟、王习、石大军、曹均有、高汉子、罗右、豆子万、辛池、廖三清、高粲、赖五宝、端方和端严兄弟,这些人肯定跟着去。
其他兄弟里,铁刀师傅若去,世英肯定也得跟着。刘祈被调走,小牛哥就不能动了,这次让他留下吧。草原上需要会骑射的人,周涂和黄钦都去……!”
他忽然觉得吴茂带着笑意:“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你漏了两个人。”
李丹仰头想想:“你是说杨大意?他不是被兵部派去校阅禁军了么?”原来李丹备考期间,杨大意得到差使,受命去睢州校阅京西禁军。
吴茂笑着告诉李丹,刚刚接到杨大意的信,他那边差使已经完成,两日内便回。
“他呀,听说你被派往辽西,心急火燎,我估计要不了两日,明天他就能出现,你信不信?”吴茂笑着说,一语道破杨大意求战心切的意思。
“行啊,我去求古大人帮忙。在朝上帮他说了几次话,想必能给这个面子!”李丹一想杨大意那着急的样子就咧开嘴,忽然又问:毣洣阁
“你说还有个人是谁呀?”他以为对方指盛怀恩,不过盛怀恩刚刚被任命做了饶州府鄱阳卫的游击将军,他不可能来参战的。
“焦丛虎啊!”吴茂说:“他也做过边军的,又立功心切。更重要的是,他人就在京师呀!赵大人向兵部举荐了他,方才他去兵部报到后曾来寻你。”
李丹脸上一红,明白人家来的时候自己和桃娘、香玉正胡闹哩。“那、那好极了!”他赶紧说:“我顺便去请古大人将他也拨给我用!”
吴茂摇头:“杨大意做过镇抚,到你这总镇手下名正言顺,焦丛虎可就不同,你最多将他推荐给石毫,石大人若听说他也是江西出来的,必定乐意带上使用!”
“哦!是这个道理!”李丹点头。
这时忽然听外头有急切的脚步声,毛仔弟跑进来对二人唱个喏,说:“大人,外头有两个官儿要见你。”
“诶,本官临要出发怎么还有人来打扰?不见、不见!”李丹说完觉得不妥,问他:“这两人是谁,哪个部门的?”
毛仔弟看看手上的门刺:“一个是赐进士、翰林院庶吉士温禾,一个是钦赐同进士,兵部观政叫姚潢。”
“咦,子山(温禾字)和轩平(姚潢字)来了?快请进来!”李丹说完起身,亲自来到堂前。
刚把二人情况给吴茂介绍过,两人便匆匆而至,一起给李丹见礼:“下官见过李大人。”
李丹忙上前将他们扶住:“无需多礼。你们怎么来了?是偶遇,还是联袂而至?”
两人互相看了眼,温禾压低声音说:“大人,可否室内说话?”李丹见他们神情颇严肃,不知出了什么事,心中诧异,忙将他们请进屋内。
刚刚坐定,温禾迫不及待地开口:“大人……。”他忽然停住看了眼吴茂。
李丹见状介绍:“吴茂之兄系我赴辽的幕僚,正在商议随行人员等事,子山有话直言无妨。”这话是告诉温禾:这是参与军机的心腹,没有关系。
温禾听了点点头:“吴兄,只因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不得不谨慎。请海涵!”
“没关系,什么事令两位携手而至?难道与辽事有关么?”吴茂奇怪,有大事发生自己该接到报告才是。
“哦,此事是否与辽事有关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与李大人有关。”温禾说完,对莫名其妙的李丹说:
“下午轩平在兵部听到令人震惊的消息:乞蔑儿汗刚到草原,当夜便遭到袭击。全队只有一人逃回关城报信,余者皆战死或被杀!”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布衣首辅更新,第二百八十五章 福祸接踵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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