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小娘子怎么着也得扭头看他一眼,哪知虞昭连脑袋都没扭一下,也不曾瞧他,脚下微微挪动,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萧承安气笑了,“你再动就要贴墙上了,这地儿脏得很,也不怕染上了瘟疫?”
“那你离我远一点。”
“这可不成。”萧承安说着,伸出一双手,抓住了虞昭的两肩。
接着他一用力,自己站起来的同时,把虞昭也给提了起来。
虞昭耳朵的热意还未褪去,他强有力的手臂便从背后抱住她的腰。
虞昭急忙挣扎,“外面那么多人,你怎么能……”
“我方才瞧过了,这里没人。”萧承安拉长了声音,“不过你若是再吼我两句,恐怕就能把人给引过来了。”
虞昭生怕有人来看到她和萧承安不雅的抱在一起,连忙噤了声。
见状,萧承安无声的勾起了唇角,低声说,“以后咱们可是要成亲的,我怎能离你远一些?”
虞昭没说话,只是拿手推萧承安抱住自己的胳膊。
这种时候萧承安怎么可能放手?
他又说,“我知我那日孟浪了,我向你道歉。”
萧承安当真是觉得自己错了,毕竟夹那一下在萧承安眼中虽然是一个信号,但他后面做的过分,虽没做到最后一步,虞昭生他的气也是应当的。
那等事还是要等成亲之后才算名正言顺,想必到那时候虞昭对他的抗拒和羞意说不定也会少上很多。
萧承安在心中焦急,回京之后提亲一事必须要提上日程,刻不容缓!
虞昭又不是在气他,只是觉得这会儿看到他便觉得无比羞耻,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她岂能让萧承安看出自己是怎么想的?索性态度强硬地说,“你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就真生气了。”
听到这话,萧承安沉默片刻,说,“你只要不生气,我都听你的。”
萧承安一松开,虞昭立马从他腋下直接钻了出去。
等萧承安反应过来时,虞昭已经一溜烟的又给跑了。
萧承安看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两日下来,虞昭都绕着萧承安走,只是远远的看上他一眼,那天晚上的事情便立刻在她的脑海中涌现,让她的耳根火辣辣的烫。
唯一能够转移她注意力的也就只剩下为那些病患治病了。
好在主簿速度比较快,文书下来后没多久,他才清点好了药材,只留下一小部分能用的,其他都拉去别的城市给卖了。
新药材也很快运了进来,重新分配。
虞昭抽了个空,将所有大夫都聚集了起来,将这次换新药材和换药方的事情都给他们解释了一遍。
接着又讲了这些药材在病情轻重不同的酌情增减。
有些大夫短时间有些拿不准度,虞昭便带着他们在三个病区都转了一圈,分别给那些病患诊治,下药。
没避着人,所有人能记录脉案和病症轻重,那些大夫和医助们也趁机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虞昭的药方很是有用,轻症区域的大夫用最短的时间,只有七天,第一批真正使用虞昭的药方而病愈的患者便被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再等待七天后,就能回家去了。
那些人很是激动,又十分羡慕的看着已经被虞昭治好的十九人高高兴兴的往外走。
“他们真是有福气,亲自被琼嘉县主给治好了不说,还是第一批出去的。”
“可不是,县主生的漂亮,还没有架子,那天我还在喝药,大夫和医助们都在忙,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人等着喝药,又不敢去令,没一会儿县主过来视察,瞧见了后,就自己给那人端了药过去,还叮嘱他小心些喝。”
“县主真是人美心善。”
疫区虽然才建好大半个月,他们已经对虞昭等一众大夫有了深深的感情。
毕竟是虞昭这些人帮他们治好了病,每日吃喝拉撒的伺候着,日子过得真是比官老爷还舒服!
“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咱们这回去还会不会再感染瘟疫。”
有人苦恼的说了一句。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多了几分忧虑。
“放心吧,琼嘉县主已经说过,得过鼠疫的人身体中都有了抗性,短则十年,长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感染这种鼠疫了。”
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在候查区呆着的众人听到这话,齐齐朝外看去。
只瞧见一个包裹严实,根本看不出是谁的男子不快不慢的走近来。
有人则不敢相信的小声问,“果真吗?”
“不信我还信不过琼嘉县主?”
候查区初初康复的百姓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
萧承安没有坐,就这么站着,对他们说,“你们受了朝廷的救治,回去之后便能正常如初的生活。”
“在此之前,想必你们也能看得出来,眼下的陈州已经是一片荒芜,百废待兴。”
将近五十人听到这话,心中是免不了的悲凉,接着又腾升起必须要将家园恢复过来的雄心壮志。
有个年过五旬的老者走了出来,却又没有接近萧承安,只说,“这位贵人,我们都是些泥腿子,会的东西不多,咱们都想出一把力,可这力要怎么出,还希望贵人给指个明路。”
萧承安给了他一个还算上道的眼神,说道,“你们能做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将城中的老鼠,跳蚤等都消杀干净。”
众人听到这话,不由得一愣。
萧承安没理他们,继续说,“陈州百姓都已经得过鼠疫,所以不用担心再感染一次,可你们陈州并非偏安一隅的地方,陈州那么多良田,往外运的粮食更多,如若不将这些足以传染人的鼠疫彻底消灭,你们觉得会有外人敢来陈州做生意吗?”
如果没有商人来陈州做生意,没人收购他们的粮食,没人卖他们各种东西,让整个陈州都因瘟疫而与世隔绝,那这场瘟疫才算真正打垮了陈州。
萧承安和太子等人商量了许久,又派人去询问了各地商贾对陈州的看法,得知他们都担心陈州后续还会有瘟疫残留,因此至少一年,他们不会再去陈州。
所以,太子和萧承安这才决定先把整个陈州都清理干净,再做其他打算。
而这需要的人力物力相当大,他们才带来了五千禁军,管理五个校场就已经相当艰难,哪里还有时间去清理陈州城内的那些虫鼠?
所以他们将目光放在了这些得到恢复的百姓身上。
恢复之后的百姓,恐怕比他们更想重回以前平静的生活。
果不其然的,萧承安说完,这五十人便陷入了焦虑之中,不到十息,就有人主动站出来说,“反正现在的陈州也是一片荒城,我们愿意去抓那些老鼠!”
有第一个人站出来,便陆陆续续有更多人站了出来。
也有一些更想回去侍弄自家的地,今年的小麦已经没了一茬,他们接下来一年总不能饿肚子。
“俺家的地还得种,俺家还有六七口人还在里面,他们要是摆脱了瘟疫,回家之后却没了粮食吃,今年还得交赋税,家人都饿死了可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点头。
萧承安知道他们的忧虑,说道,“陛下已经写下文书,陈州及其周边的村落皆免税三年。”
听到这话,那还在为交税而忧愁的百姓眼睛都亮了起来。
“陛下仁慈!陛下仁慈!”
萧承安没和他们继续谈论这个,将已经决定了清理陈州虫鼠的百姓都召集在一起,先将规矩讲清楚。
他们去抓鼠,官府能管他们的早午两顿饭,他们也得守规矩。
一,不可偷盗,私自拿别人家中的任何东西,胆敢偷盗者,官服必将其抓起来。
二,不可打烂别人家的陶瓷碗盆,抓到的鼠虫必须集中在一起烧毁,不可私留害人。
三,不可偷奸耍滑,发现后不仅没饭吃,还会直接赶出队伍。
萧承安还让人准备了册子,把这些人都给记下来,他们去了哪里都记录在案,日后若是别家有什么损失,只要翻看册子,便能直接揪出来是谁偷了东西。
等待了七天之后,由贺年派下来的人以及一些书生,陈州百姓为队伍的对陈州各个地方虫鼠的消杀浩浩汤汤的开始了。
外面每天都热闹的紧,就算虞昭在校场,也能闻到一股烧焦的老鼠肉的味道。
花儿给自己爷娘为了药,又仔细询问了一番,便高高兴兴的跑到虞昭面前,“县主,我爹娘说肺也不疼了,他们也不咳嗽了,我摸着他们的额头,似乎也不那么热了。”
花儿眼睛亮晶晶看向虞昭,“县主,我阿耶阿娘是不是要好了?”
虞昭正在给重新运过来淋巴已经肿大到一定程度的人进行脓液的流放,她拿了帕子将脓液擦干净,帮病人将伤口洒药,包扎好。
“可摸过他们侧边下颌可还肿大生硬?”
“啊,忘了!”花儿惊叫一声,又急匆匆的跑回去摸摸自家爹娘的侧边下颌,问,“阿耶你这里可还疼?我摸着不像还硬着?”
花儿爹笑着摇摇头,“不疼。”
花儿有去摸她娘的下颌,“娘,你痛吗?”
“不痛不痛。”花儿娘说完,又看着花儿,叮嘱说,“你现下好了,可以帮县主一些忙,可你却不能给县主添乱,知道吗?”
“阿娘你放心吧,我不会添乱的!”
虞昭看着花儿一家相互关心的场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飞快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收了起来。
重症转去了轻症二十人,今天又带来了二十人,她眼下没有伤春悲秋的时间,得加快速度才行。
虞昭收敛起了情绪,正要扭头往外走,忽然有一人从床榻上暴起,夺过医助手中刚刚接了那些脓液的陶盆,直朝虞昭泼去!
他的速度太快,这里除了还在看诊的大夫,四处忙碌的医助,以及躺在病床上起不来的病患外,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行动!
虞昭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手臂去挡。
可她的眼睛和额头还露在外面,飞溅的脓液有几滴崩进了虞昭的眼中!
“县主!”
医助惊叫一声,就要冲上去阻拦!
其他人听到医助的惊叫,忙扭头看向虞昭。
只见那人还不肯罢休,见虞昭抬起袖子挡住了那些脓液,便提着陶盆往虞昭头上罩!
虞昭在眼中飞溅入陌生液体时,就已经心叫不好,知道这人就算是感染了瘟疫,也一定只是轻症,不然动作不可能这么迅速!
她已经有了警惕之心,多少遍被人陷害乃至暗杀的虞昭已非吴下阿蒙,虞昭知道自己已经避免不了感染瘟疫这一事实,索性根本不避开了,在对方就要害她时,抬起手中刚刚擦干净的薄如蝉翼形制古怪的短刃插入那人腹部!
对方怎么会知道手无缚鸡之力的虞昭竟然还敢下杀手,反应不够及时,陶盆虽然砸在了虞昭的脑袋上,可他也被虞昭结结实实的捅了一刀!
“啪嗒!”
陶盆落在地上,碎裂成八瓣!
花儿和医助等人齐齐惊呼。
医助已经将对方拉开,愤怒的冲外面喊,“禁军!快叫禁军进来!有人企图杀害琼嘉县主!”
这么一声喊下去,被吓得有些呆滞的大夫终于缓过神来,忙看向虞昭。
只见她额头滑落下脓液,掺杂着血迹。
大夫大惊失色,整个人的脸都迅速变得苍白起来,浑身发抖的朝虞昭走去。
帐外巡逻的禁军听到声响,立刻跑了进来,就听大夫战栗开口,“县……县主……”
禁军看向虞昭,瞳孔剧烈收缩。
虞昭知道自己现在情况相当不好,她额头被砸出血了,伤口内一定已经混入了鼠疫菌。
她看了一眼禁军,十分冷静的说,“毫无疑问,我现在一定被感染了。”
禁军声音里透着慌乱,“现在……现在该怎么办?”www.bïmïġë.nët
虞昭笑了一声,将身上穿着的那些东西全都解开,扔在一旁,又拿了巾子,仔细将身上的污秽擦干净。
大夫瞪大了眼睛,“县主!您怎么能将东西都解开了?!”
“既然已经感染了,还带这些有什么用?”虞昭神情平静,对心惊胆战的医助无奈的笑了笑,说,“去拿一些预防感染破伤风的药过来。”
“是……是!”
虞昭找了个位置坐下,余光瞧见呆愣在哪儿,手足无措的花儿。
她笑着冲花儿招了招手,“来。”
花儿已经完全好了,为了避免一些意外,她穿戴相当严实,看到虞昭冲自己笑,她一时间有些紧张,同手同脚的走了过去。
“县……县主。”花儿眼巴巴问,“您……您无事吧?”
“没事。”
有人紧张说,“可您……这样也一定被我们传染了瘟疫,您可怎么办?”
虞昭端坐在那里,闻言,微微一笑,说道,“你们都能被治好,我怎么不能呢?”
他们听到虞昭的话,这才放下心来。
也是,他们都能被治好,县主怎么可能会看不好呢?
“县主先去休息,这里我们忙就够了!”
大夫简直恨死了这个害虞昭的人!
虞昭一天不敢休息的给人治疗瘟疫,他们倒好,不管不顾地往她身上弄这些东西,这是在害人命!
“是啊是啊,县主还是先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照看着就够了。”
“县主快去休息吧!”
其他人也纷纷劝告。
虞昭没办法,只能先一步离开。
禁军绑起那人,跟在虞昭身后离开了这里。
虞昭现在已经被感染,自然是不能离开疫区的,医助很快就给她找了一个单独的空房间,让她先行住下。
“县主,我去叫御医过来,先给您看看。”
虞昭说,“不用,我现在还没感觉到有什么不适,你们暂时不用管我,先去给那些病人治。”
“可……”
虞昭墨色眼眸中带着坚定。
医助迟疑了片刻,跺了跺脚,朝外面跑去。
虞昭坐在用木板搭成的简易床榻上,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脉。
毫无疑问的,她的脉搏正在加速,照这个程度下去,她很快就会开始发高热,咽喉发痛,意识昏沉,淋巴也会肿大起来。
虞昭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瓶药剂。
这不是空间本来就有的,而是虞昭自己提取,自己制作成的药剂。
成分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药效如何。
虞昭在手中把玩了片刻,最后又取出了一个针管和针头,将药剂吸入针管中,又给自己注射进去。
就在虞昭要把剩下来的东西收起来时,她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忙收起了针管枕头,门骤然被打开,外面满脸急躁惊忧的萧承安。
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子等人。
萧承安看到虞昭,眸子一凝。
他看到虞昭的额头绑着纱布,隐隐还有鲜血透出来!
萧承安当即就要走过去,想将她抓起来仔细看看是否还有别处有伤。
虞昭严厉警告萧承安,“别过来!”
萧承安的脚步一滞。
太子阔步走到了萧承安身边,抓住了他的肩膀。
“承安,现在不是你肆意妄为的时候,方才来报的禁军已经说的很明白,那个贼人用病人用的陶罐砸了县主,她现在说不定……”
太子的话点到即止,目光转移,看向虞昭。
视线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愧疚。
他身为太子,理应该看管好虞昭这些人大夫的人身安危,可他却没有想到这么大的一个漏洞,竟然直接害得虞昭被歹人谋害。
虞昭说,“不是说不定,我已经感染了。”
萧承安瞳孔紧缩,英俊脸庞阴沉如水,虞昭安静的看着他,说,“如果你现在果真来到我面前,你也会被感染。”
“萧承安,你之前答应过我。”
不让自己感染瘟疫。
萧承安怎能不记得!
他沉默了良久,“我穿好防护服,一会儿就来看你。”
说完,萧承安默然转身就走。
虞昭无奈的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却是涌现出一阵暖意。
至少还有一个人惦记着她。
太子身为储君更不可能致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他仔细询问了虞昭一些问题,得到答复后,叮嘱道,“你仔细休息,大夫一会儿就过来,有什么需求就给我说。”
虞昭点了点头,对太子道,“这里细菌多,殿下还是尽快离开吧。”
太子颔首,又让其他人照顾好虞昭,这才离开。
等萧承安再急匆匆赶过来时,虞昭躺在床榻上,脸上烧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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