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为虞昭把脉,皱着眉又解开了她额头上的绷带,瞧见伤口已经开始发炎。
小安王就在一旁,他按捺住了骂那歹人的冲动,重新拿了东西给虞昭清理伤口,重新洒药。
“她的下颌是不是肿起来了。”
萧承安冷不丁的开口,吓了大夫一跳,险些手抖将药粉洒进虞昭的眼皮上。
大夫忙收住动作,仔细看向虞昭的下颌。
左侧的确已经肿起来的症状。
大夫叹了一口气,说,“这就是感染瘟疫的症状,县主说这瘟疫的潜伏期短,约莫着也就两天左右就会有明显变化。”
这个大夫熟练的检查了虞昭的情况,说道,“趁现在县主的状况还不太严重,尽快用药,把病治好才是。”
他说着,很快就写了一张药方,又看了一眼虞昭,对萧承安说,“王爷,她现在需要休息,您身份尊贵,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萧承安没听他的话,只是问,“要怎么照顾她?”
大夫一愣。
其实整个疫区的人都知道虞昭和萧承安之间的关系亲近,这并不是虞昭和萧承安相处时有多大肆宣扬,而是他们明眼就能瞧出来的。
萧承安总喜欢往重症区跑,一开始他们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等虞昭结束了一日的诊治后,就与他一前一后地往休息区域走,路上那么多人,除非他们都是瞎子瞧不见,不然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们二人的不对?
大夫心情复杂,将如何照顾身患瘟疫的病人告诉了萧承安,又仔细叮嘱了两句,这才拿着药方让人去拿药煮药。
他们这群人可都离不了虞昭,她是主官,也是所有大夫公认医术第一好的人,有什么他们看不了的病症都得去找虞昭,如果虞昭不能好,那一定会拖慢诊病的进度。
房中就剩下虞昭和萧承安,她尚在沉睡,素来白皙秀美的面上多了些许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包着的白纱更是显眼的紧。
他将虞昭身上的被褥往上拉了拉,抬起的手似乎要触碰一下她的脸颊,可看到那粗粝的麻布,萧承安又将手给收了回来。
这麻布粗的很,万一他多多用了点力气,恐怕就要把她的脸磨疼了。
没多久,医助端了碗热腾腾的药过来。
“王爷,我来给县主喂药吧。”
“不用,我来。”
医助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碗给了萧承安。
看着萧承安直接走过去坐在床榻旁,把虞昭半抱在怀中。
虞昭眼皮沉重,好不容易抬起,抬眸看了一眼扶起自己的人。
萧承安一下就瞧清了她墨色眼瞳周围,布满了的红血丝。
他心口发紧,喉咙发涩,“昭妹妹,莫睡,先把药喝了。”
虞昭眼睛很快又闭上,但嘴是张开了。
萧承安就这么一点点将药灌进了她的嘴中。
医助看得有些脸上发红,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目光。
小安王看上去桀骜不驯,可在县主面前倒是温柔的很。
这药苦的很,小安王喂完县主,还不忘往她嘴里丢了一颗蜜饯。
现在还能在陈州找到蜜饯的,恐怕也就只有太子,小安王这些人了。
“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检查一下县主下颌与身体可有异状。”医助接过萧承安递过来的空碗。
萧承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虞昭的瘟疫才刚刚开始发作,这病来的凶猛,她的身上很快就出现了明显的症状,萧承安越看藏在两片棉布夹着棉花的面罩下的脸色就愈发的难看。
大夫知道这是十分正常的情况,可萧承安却没有那么清楚,感受着他的神情变化,以及越来越能杀人的目光,大夫额头都快沁出汗来了。
太子抽空过来看了一眼虞昭,见萧承安用宛如杀人般的目光盯着大夫,人的手都在轻微颤栗。
太子无言了片刻,临走前抓住萧承安的肩膀,把他强行给扯了出来。
“你拉我出来作甚?”
“不拉你出来,大夫都要被你吓死了。”
太子的防护也相当严密,说话带着点闷,他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说道,“还好现在还是冬季,若是夏日,就你我穿这一身恐怕就要热死了。”
萧承安没接他这句话,转身就要回去。
太子拉住他,“还回去给大夫添乱?”
萧承安皱眉,“我没有添乱。”
“你站在那儿就是给大夫添乱!”太子严肃说,“行了,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在害虞昭?”
萧承安不说话了。
“我有事交给你。”
萧承安又看了一眼虞昭所在的房间,这才抬步和太子离开。
昏暗房间的门忽然打开,又被人给合上。
萧承安不紧不慢的走来。
十字架上绑着一个男子,他也被感染了瘟疫,下颌肿大,脸色青紫涨红,嗬哧嗬哧的呼吸着,好似很快就能昏厥过去。
距离十字架有一定距离的地方放着一把椅子,萧承安走过去,手掌压在靠背沿上,目光落在那男子身上。
他没什么表情的问,“谁让你来害琼嘉县主的。”
男子咧着唇笑了出来,笑声太大反而让他咳嗽起来,那声音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给咳出来。
萧承安半抬着眼皮,看他宛如在看一具尸体。
半晌,男子才冷冷的扯着唇说,“没有为什么,是她该死。”
搭在靠背沿上的手臂骤然暴起青筋,萧承安往一旁走去,站在型架前,目光在眼前那些刑器上巡视。
“听你的口音是陈州人吧,你得了瘟疫,琼嘉县主帮你们治疗,竟治出罪来了?”
男子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萧承安侧头看了他一眼,拿起刑架上的带着倒刺的鞭子,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忽然,他骤然握紧鞭子,猛地转身往后一挥!
那男子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处猛然一痛,血肉被倒刺勾着撕下一大片!
这一瞬间的疼痛竟比难熬的下颌痛还要人命!
男子发出惨烈的低吼,额头瞬间冒出了剧烈冷汗。
飞溅的血肉连萧承安的身都没沾上,他就就这么看着男子,藏在罩下的神情冷然。
“不想开口也无事,你既然能混进重症区域,能接触的人有谁,本王一问一个准。”
萧承安抖了抖鞭子,将上面连着肉刮掉皮的血肉抖搂下来,声音沉然,没有半分情绪,“查你家人的禁军也该过来给本王禀报了。”
“你放心,你不会死,本王也不会让你死,你最好祈祷你已经没有家人,否则……”
那男子痛不欲生,听到萧承安的话,更是目眦欲裂。www.bïmïġë.nët
那一瞬间的变化,轻而易举地被萧承安捕捉到。
男子扭曲着脸笑出来时,露出了满口的血牙,“我的家人早就死光了,他们都得病死了。”
“不止那什么狗屁县主要死,你们都该死!”
男子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你们这群贵人,在京城好吃好喝,从不管我们陈州的死活!卫琮那狗官鱼肉百姓,强抢民女,有一个人给我们百姓撑腰吗?”
男子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看向萧承安的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狠意。
萧承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们年都没过,家家户户都感染了瘟疫,想着向外逃命,卫琮却把我们都关在家中,每日带兵去巡逻,谁出门便要杀了谁。”
他咧着唇一笑,双目透着杀意,“我家人就是那时候全都被杀了!你们想杀我就杀,反正我早已什么都没了,就算你如何逼问,我也不会说出一个字来。”
男子说完这一通话,面带决绝。
门再次被人打开,从外面匆匆走来一人,手中拿着几张写了密密麻麻字的纸。
“王爷。”
萧承安将手中的鞭子递给别人,接过来人送来的东西。
半垂着眼眸,萧承安通读了一遍。
萧承安情绪不变,仍旧那副淡漠的神色,“吕半成,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把谁指使你的事说出来,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男子听到他连自己的名字都查了出来,心中慌乱了一下,很快,又坚决起来,紧紧闭着嘴,就是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萧承安见状,点了点头,收起了纸张,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有个女儿,叫吕蔻儿,十五岁与大简十三年的秀才李十砚结亲,却因为卫琮在街上看到你女儿年轻貌美,便强占了去做了小妾。”
“吕蔻儿因为不从卫琮,被卫琮失手给杀了,他又担心李十砚考中进士,压下他的学籍,不让他进京参加进士考,李十砚被卫琮逼疯,整日疯疯癫癫在陈州城内做乞丐。”
男子听完了萧承安没有半点情绪的叙述,脸色渐渐发生了变化。
萧承安临走之前深深看了他一眼,说,“吕半城,你觉得李十砚真疯了吗?”
男子瞳孔紧缩,看着萧承安就要走,他当即大喊,“不!王爷!我告诉你是谁干的!我全都说!”
萧承安大步往外走,脸色生冷到了极点。
他走到了虞昭休息的房间门口,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
“县主,您好点了吗?”
一阵压低的咳嗽声,让萧承安的心口骤然缩紧。
他情不自禁的就往房门口挪动了脚步,就站在了门口。
“哪有这么快就能好?”虞昭喝了一口花儿端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
眼下她头疼脑裂,仔细摸一摸下颌侧边,还能感受到肿胀。
她总忍不住想咳嗽。
花儿充满紧张的看着她,仔细想了想,说道,“县主,不如我给您念书吧?您再睡一会儿?”
虞昭抬眼看她,笑着问,“认识多少字了?”
花儿脸上不由得涨红,心虚的说,“千……千字文才读完……”
虞昭想了想,对她说,“你洗漱过后去我的院子,找一个叫画屏的小娘子,让她给你拿《黄帝内经》与《本草纲目》。”
花儿听完,眼睛只发亮,“县主!您要收我为徒吗?!”
虞昭迷茫了一瞬,刚想说不是,花儿便跪下来扑通扑通给虞昭磕了三个头。
“师父放心!我一定好好读!”
虞昭怔然的看着她,半晌,又笑了出来,“那就去读吧。”
“哎!”
花儿高兴极了,又忙前忙后帮虞昭把所有事都利索的做好,这才高高兴兴的朝外跑去。
“哎呦!”
花儿不小心撞在了站在外面的萧承安抬起的手掌上。
萧承安看了她一眼。
这么大了才学会千字文,也是个笨的,虞昭怎么就收她做徒弟了?
他表情淡然说,“仔细看路。”
花儿正高兴着,她也不知道萧承安是谁,脆生生的哎了一声,飞快跑远了。
“谁在外面?”
萧承安拍了拍衣摆,又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看是否有血味。
只是他面上带着的口罩太厚,根本闻不出来有什么味儿。
于是萧承安只当没味儿,走了进去。
谁料还没靠近虞昭,她就先往床榻内滚了滚,对他说,“你身上好大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不是我的血。”
萧承安听着她因为高热而哑掉的声音,心疼的很。
“不要离我这么近,搬个凳子坐远点。”虞昭对他说。
萧承安默了默,在虞昭坚持的目光下照做了。
“怎么收了那个小孩儿做弟子?”
“花儿挺勤快的,也知道感恩,懂礼。”虞昭说完,问,“你怎么过来找我了?”
“刚才去审了对你动手的歹人。”萧承安没有隐瞒她,将吕半成,吕蔻儿,李十砚与卫琮的关系简单说了一遍。
虞昭等他说完,便低声咳嗽起来,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还透着不正常的红,“你觉得李十砚是装疯,想给吕蔻儿报仇,听了别人的指示来害我,别人能如她所愿的让他手刃仇人?”
萧承安看她咳成这样,就不想把这件事后面该怎么做告诉她,省得她再烦心。
“这些你不用管,只好生休息就是。”
“咳咳……”虞昭压着喉间的疼痒,嘶哑说,“李十砚装疯应该有一手,但他是不是真疯,有一个法子可以轻而易举的辨认出来。”
萧承安见她这么难受,怎么还能忍得住,他站起身朝虞昭走过去,帮她倒了一杯热水,走到她身边将人扶起来把水给喝了。
虞昭喝了水,这才微微缓过劲儿来,她声音有些低,但口齿清晰,将那个法子告诉了萧承安。
虞昭将人推开,说道,“你快走吧,我想好好休息一会儿。”
萧承安半眯了眼睛,看了她半晌。
“你好生休息,我会查出是谁想害你。”
虞昭扭头看他,然后眨了眨眼睛。
这几日感染瘟疫,她眼底的红血丝就没退下过。
萧承安碰了碰她的额头,转身离开。
……
李十砚今年才与萧承安一般大,二十岁,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蹲在大榕树下盯着一窝蚂蚁,看得相当认真。
萧承安远远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只烧鸡。
随着萧承安抬步行走,香味也跟着往李十砚所在的方向飘。
李十砚双手撑着地,闻到那股香味,就像是猫闻到了鱼腥味一样,手脚并用宛如一只狗一样在地上顺着味道走。
已经痊愈的一个认识李十砚的百姓说,“爷,他就是个疯家伙,不能在他面前闻到这种味儿,不然他能跟你一路!”
萧承安看了李十砚一眼,说道,“是吗?爷我还没瞧见过这种疯子,当只狗遛遛还挺有意思的。”
李十砚似乎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一心看着他手中提着的用油纸抱着的烧鸡。
李十砚跟了萧承安一路,忽然听到巷口处有什么声音传来。
萧承安脚步顿住,侧头看去。
只见那儿有一个女子正在被两个男子欺侮。
李十砚没去往那边看,盯着萧承安手中的油纸包,猛然抢了过来,窜到角落,迫不及待的直接咬了上去!
油纸混杂着烧鸡,就这么被他狠狠的咬下了一大块,他一心盯着烧鸡,用他那双又黑又难看的手紧紧抱着。
跟着萧承安一起出来的百姓怒吼一声,直接冲了出去,“你们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强抢民女!”
萧承安的视线从欺凌人的一幕上挪开,视线落在李十砚身上。
身后女子被欺辱的画面还在进行,李十砚张开嘴,又一次咬下一块肉和油纸。
咔嚓咔嚓的将骨头与肉混着油纸,却都咽了下去。
“你的未婚妻子当初也是这么被卫琮欺辱的吧?你没看见还是已经忘记了仇恨,疯的彻彻底底,连自己未婚妻子怎么被杀的都忘了。”
萧承安走在他的身后,抓住李十砚的后衣领,神情淡漠,“李十砚,你演疯子的演技实在是太拙劣了。”
李十砚忽然露出凶狠表情,就要冲萧承安攻击而去。
萧承安岂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比的?他直接将李十砚扔到一旁,长腿一抬,直接踢中了李十砚的脑袋。
李十砚应声倒地。
那边的闹剧也完了。
女子飞快拢好了衣服,对萧承安谄媚的笑,“王爷,奴演的可还好?”
萧承安扔个她一个荷包,“很好,这是你们应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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