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以一种十分平板，毫无个人感情，甚至没有什么修饰词的，连小学作文都会被老师嫌弃措辞，却也是体制内工作人员最喜欢，最简洁的方式陈述了一遍自己的经历后，便安静下来，等待着对方的问话。
他现在正坐在一个无窗的房间，头顶的白炽灯散发着明亮刺眼的光芒。他面前是一张长桌，另一端是两名记录员，以及一名鹰眼的调查组审讯者。
两名记录员黑翼并不熟悉，倒是这名审讯者有点交情——不是好的那种——以往在工作上有过交接，这名鹰族审讯者对黑翼是一名修煞者总是颇有异议，每次总要用他那双犀利的鹰眼狠狠盯着黑翼，似乎觉得只要有一点松懈，黑翼立刻就会从一名执法者叛变为星盗。
估计今天这样的场景，鹰眼审讯者一点也不意外。
黑翼一边应付着对方提出的各种尖钻问题，一边这样想着些有的没的。
不过鹰眼审讯者也是个大面上来说很公正的人，哪怕是从前就看不惯黑翼，也没有刻意在这次为难黑翼。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只是一次例行询问，而不是黑翼真的被人抓到了把柄。
他唯一动用的一点私权，大概就是以没有空房间为由，将原本例行询问的房间改成了重犯审讯室。
不过他们都知道这没什么威慑。
在不戴枷锁的前提下，审讯室自带的这点压力并不能对黑翼这样的六阶造成影响，反而是两名阶位较低的记录员，一边不安的满头冷汗，一边还要兢兢业业的做笔录。
“很好，那今天就先到这里。”鹰眼审讯者并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问完最后一个问题，立刻生硬的开始赶人：“你可以回去了，之后还请保持通讯畅通，我们有新的进展随时会与你联络。”
“好。”黑翼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起身向对面三人点头致意后，也干脆的离开房间。
刚走出信号屏蔽区，黑翼的光脑就响起了通讯提示，掐点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
周围人并不多，但黑翼依然没有开影像，只打开了语音部分，然后给自己周围设下一层屏障。他不怕被人偷听，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现在这种场合，保持必要的安静是一种礼貌。
“有事吗？”他没有去看谁发来的联络，但也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开门见山的问。
“没事就不能联系你啦！？”对方的声音从光脑里传出来，听起来有点像质问，声音很大，看来提前开屏障是很明智的决定。但那声音立刻又降低下来，似乎带着一点不安：“你怎么不开影像？不方便吗？”
“刚出屏蔽区。”黑翼这样算是解释。他并没有动嘴，声音却顺利通过光脑传达了过去。从他身边路过的人估计也只是以为他在正常走路，完全看不出他正在与人通讯。
“他们居然让你去了重犯审讯室！”听黑翼那么说，过分了解执法者机构构造的人立刻猜出了黑翼的经历，也大致猜到了为了不开影像却能通讯——他自己本身也会这些小手段——于是又生气起来：“你又没有犯罪！”
将例行询问安排进重犯审讯室，可以说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至少对面是这么看的。
“但的确因为我造成了一些麻烦，至少我的任务是失败了。”
之前正在执行什么任务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消失几个月，任务也不会停在那里等他。至于他失踪后，总部是派人接替还是放弃，暂时还不是黑翼能打听的。
当然，黑翼说这个也并不是愧疚或者是什么其他的，他其实并不在意结果，只是陈述事实。
“别提任务了！”一说到这个，对方就来气：“也不知道那帮老不s……”他憋了会气，把不礼貌的称呼咽下去，然后才继续说：“绕开我直接给你发任务，他们过分了！”
“你不是休长假了吗？”黑翼的言外之意是，哪有上峰休假，部下跟着一起休的？照这逻辑，执法局早就无人可用了。
“我是休了长假，也跟人交接过工作，但……”对方似乎有所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但，不包括你的部分。”
这稍微引起了黑翼的注意，他依然用从容的脚步前行，只是眼皮微微抬了抬：“怎么说？”
“整个星际执法局，除了我之外，只有老师可以给你指派任务。”对方，也就是金狮，一直没有刻意提起过的事情一旦开了口，后面的就容易多了。他继续说：“而且，就算是老师，也是通过我给你指定任务的。所以像这次这样，我和老师都不知情的情况，绝对不寻常。”
当然，流程是没什么问题，毕竟除了黑翼这类被特殊照顾的执法者，别的执法者都是通过这套流程分配任务的。以金狮自己的权限来说，还没办法查出是谁在中间搞事。缘翎老人倒是有这个权限，金狮也跟他打听过，可缘翎老人岔开了话题。
应该是查出了点什么，但不能让他知道。
对此金狮其实是有点不满的，他略带抱怨道：“说起来，发生这么大事，老师也不回来看看你。”
其实金狮以前就有猜测，缘翎老人在躲着黑翼。按理说黑翼的任务只有他和缘翎老人能安排，那么没道理正好每次都错开。可要说缘翎老人厌弃了黑翼，那也不可能。毕竟哪怕不见面，缘翎老人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给黑翼备一份的。
当然，邮差就是金狮本人。
所以金狮一直搞不懂缘翎老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也不是不在意，为什么总是避而不见？不过话说回来，似乎黑翼也没有主动要求与缘翎老人见面，他们所有的联络仅止于影像通讯，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能出动老师的任务，应该关系整个宇宙。”黑翼果然并不在意是否能与缘翎老人团聚，他仿佛是完全没听懂金狮的言下之意，随口说：“我这边毕竟也没有什么要紧事，自然以老师为先。”
“你……”那边的金狮眉头紧紧皱起。
金狮能成为缘翎老人无数弟子中比较亲近的那个，其实很大程度在于黑翼，或者说当年的平安。当年缘翎老人忙时，小平安基本是交给金狮来照顾的。虽然里面有很多功利的成分，可毕竟也是从小养着，说没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就说缘翎老人那么多弟子，有些能比平安大几千岁，可有几个敢自称是平安的师哥的？
金狮能有现在的地位，也是真心换真心得来的。
——虽然总是被嫌弃，但那不重要！
缘翎老人也是真的放心金狮，才会将黑翼安排到金狮手下。
而且这安排，也有别的用意。
平安刚从修罗弯回来，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着实给金狮吓住了。那时他的人生目标似乎只剩下了“复仇”，身上再也看不到当年小平安的模样。“平安”这个名字，也彻底封尘，行走于世间的只剩下“黑翼”。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状态很不对，平安，不，黑翼自己或许也是明白的，但他毫不在意。成为佣兵，接任务，剿灭星盗，再接任务，继续剿灭星盗，像是一个无尽的循环。
尽管都是星盗死不足惜，可过多的杀戮难免让人担心会迷失本性。
好在他还是能听进去缘翎老人的话的，哪怕并不想浪费时间，也依然接受了缘翎老人的安排，成为了执法者。
而金狮也接到缘翎老人交付的一个长期任务——帮助黑翼找回自我。
这很难，好在金狮脸皮厚，靠着不要脸和挟恩图报硬是让黑翼从一开始的无法拒绝，到现在的懒得拒绝。
在确定黑翼拿自己的撒泼打滚没办法后，金狮开始了自己的长期计划。
他认为绝对不能让黑翼永远独来独往，否则长久的自闭只会让黑翼越来越冷漠，于是有计划的在任务中给黑翼安排不同的搭档。不指望黑翼能跟搭档有多深的交情，只要能合作，或者哪怕多说几句话，那都是好事。
金狮也怕黑翼排斥，所以做好了长期奋斗的准备。不过缘翎老人总是觉得进度太慢，偶尔也会干涉一下——对没错，黑翼跟岳无盐的合作，十有八九来自缘翎老人的安排，然后背锅的还是金狮！
说起来也怪，岳无盐和黑翼单独拿出来其实都很好，组合在一起就状况百出，这可能就是天生的不对盘。
总之，跟岳无盐的组合大大提高的黑翼的失误率，虽然也确实达到了激起黑翼各种情绪的目的，但每次金狮都得想尽办法去哄。那黑翼能是什么好哄的人吗？可愁死个狮了！
金狮对缘翎老人这种拔苗助长，并且给自己带来麻烦的行为颇有微词，只是不敢说出来。他不是黑翼，哪怕比别的弟子更得缘翎老人的看重，也越不过那道线去。
不过自从成为那个叫“劈叉”的佣兵团的团长后，黑翼的状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改变了。
这份改变当然跟佣兵团没有关系，实际上如果不是黑翼已经开始改变了，他才不会接手佣兵团这个烂摊子。金狮自己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关键的节点应该是佣兵团前任团长“牺牲”的那次星盗袭击事件。
金狮深刻怀疑那次袭击佣兵团的星盗正好就是黑翼寻找了十年要复仇的对象！恐怕也正是因此，黑翼才愿意接手佣兵团，成为他们的临时庇护者。
也会在这件事后，整个人产生了明显的改变。
金狮本以为这是件好事，可现在又不确定了。
他总觉得黑翼现在的态度有点问题，黑翼真的是复仇后放下了，还是，因为失去了目标，所以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在意了？
金狮暂时还无法判断黑翼属于哪一种，也可能二者皆有，只能按下不提。
“行吧。”于是金狮自己转移了话题：“那几个月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
黑翼的脚步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
他确实不记得，一点也不记得，但是他知道谁记得。
【黑翼：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
【黑翼：好吧。】
如果祂不愿意说，那只说明祂认为不知道是件好事。黑翼再次询问，也只是因为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不过之后，除非祂自己主动，黑翼不会再问。
黑翼信任祂，甚至胜于信任自己。
当然，无论是面对审讯者，或者是对金狮，黑翼都没有撒谎。他只是稍微隐瞒了一些东西不是吗？
“不记得。”黑翼将面对审讯者的那一套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最后的记忆是我驾驶飞船前往卫木星，再然后就是在B4-92星球上醒过来。没有受伤，所有的随身物品没有丢失。”不过对方是金狮，所以黑翼又加上了自己的判断：“身边没有异常的自然空间波动痕迹，能够判断为人为。但对方不为财，也不像是针对我，暂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bïmïġë.nët
不为财显而易见，曾经黑翼也考虑过可能是复仇——他对自己拉仇恨的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很快就否定了。
如果是复仇这种，那么不说杀了他，最起码也不该这么轻易的放他走。而黑翼活着，并且完好无损的活着，足以推翻这样的推论。
带入自己的话……
黑翼脸上闪过一瞬不明的情绪。
折磨或者凌虐不是自己的爱好，他或许不会杀死对方，但那只能说明，活着已经是最严厉的惩罚。而且，他可不会大方的消除对方的记忆。
“这太奇怪了，一场有预谋的绑架，然后什么都没干？”对面的金狮一样摸不着头脑。“关键是，连老师都没能摸到他或他们的痕迹，而且，”因为对面是黑翼，说起正事，金狮知道有些话他不会在意，于是说的也直接：“放你回来，好像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说实话，如果让黑翼就这么消失了，好像也没什么不妥。毕竟一开始，黑翼的失踪也没有被人抓到任何尾巴。哪怕是缘翎老人的震怒，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他又能如何？
反而是把人放回来，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
“或许他们就是想要把事情弄得更复杂，比如，他们发现无法从我身上，简单的得到他们想要的。”黑翼顺着金狮的思路往下推理。
“你的意思是，他们真正的目标，有可能是老师？”但金狮立刻自我反驳：“不可能，老师可是九阶！谁这么不要命？”
“真相水落石出前，一切皆有可能。”黑翼回了一句万能金句。
那边金狮冷静下来后，也低声嘟囔了一句：“说实话，我倒是挺希望是针对老师的。”
倒不是他不尊重老师什么的，实际上九阶的力量哪怕是无限接近九阶的八阶都无法想象。但九阶几乎从来不在人前出手，时间久了，总会有一些自大狂妄之人蠢蠢欲动。
偶尔杀鸡儆猴一把，还有助于树立威信。
“老师不是万能的。”黑翼走出大门。
恒星散发着灼人的温度，黑翼仰起头，刺目的光线落入眼中，却如同深陷泥沼。
那边的金狮愣了下。
九阶并不是无所不能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但包括金狮在内，似乎所有人又矛盾的认为，九阶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
“总好过目标是你。”良久，金狮才沉声问道：“师弟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话问的相当直击要害。
但黑翼债多不愁：“我瞒着的事情很多，你指哪方面？”
金狮在通讯那头咆哮起来：“别装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哦，”黑翼不为所动，“我不想说。”
金狮发现黑翼真的极其难搞。
他憋着一口气，咬牙切齿问：“你对老师也这么说话吗？”
“并不。”黑翼理所当然的回答：“但老师也不会要求我回答我不想回答的问题。”
“对！”金狮被气笑了：“因为他会自己查！”
“你也可以查。”但黑翼的画外音是，查到算我输。
“行！”金狮放弃询问了，此时他无比怀念当初乖巧的小平安。不过他并不怪黑翼，小时候关系再亲密，长大了都会有一定的距离。何况在他眼里，黑翼还是一个恢复的不错，但暂未痊愈的“病人”。
——他没必要跟一个神经病置气！
他平息了自己心中的郁火，提醒黑翼道：“虽然现在他们再绑架你的可能性不太大，但是，保险起见，你还是回缘翎星休息一段时间吧。”
“……”黑翼走到一片空地，然后放出飞船。他没有挂断通讯，金狮也没有，似乎在等待黑翼的回复。
一直到黑翼走到驾驶舱，启动了飞船，他才开口：“我暂时不会回缘翎星。我若躲起来，谁来当‘饵’呢？”
“别闹！”金狮低声训斥：“你知道这很危险！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你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正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才需要‘饵’。”黑翼输入指令，飞船缓缓腾空。“因为我是唯一的线索。这起案件已经引起警觉，局里只要求我保持联络，但并没有要求我禁足，大约也是这个意思。何况，如果他们接下来没有针对我的行动，那么我没必要躲起来。而如果有……”
飞船忽然加速，如一道流星般穿过大气层。
“且看哪方，技高一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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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
黑翼已经离开，而两名记录员似乎抖的更厉害了。
“不，不知道为什么，总，总觉得今天，审讯室压力格外大。”其中一名记录员磕磕巴巴的说。
平时也不是没来过重犯审讯室，但从没像今天这样，就是坐在这里，都觉得背后发毛。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看看记录。辛苦了。”鹰眼审讯者将记录员打发走，看他们关上门，这才站起来，对着身后的位置行礼。
“你也回去吧。”空荡荡的审讯室忽然多出一个洪亮的声音来，但声音的主人并没有出现。
鹰眼审讯者这才直起身，“是，大人。”然后将自己的那份记录留在桌上，迅速的离开。
待他关上审讯室大门，刚刚他行礼的方向，空气中忽然被撕开一条裂缝。
一名中年人率先从裂缝中走出来。
“我说缘翎，有必要这么小心吗？”他一屁|股坐在之前鹰眼审讯者的座位上，随手划拉着记录仪里的笔录。
第二个从裂缝中走出来的，正是缘翎老人。“不要小看我家安儿对规则的敏锐度，除非你想在小辈身上翻车。”
“这也太夸张了，好歹咱们也是九阶。”裂缝中又走出一名老妪，她满头白发，身材有些佝偻，脸上手上满是皱纹。单从外表上看，她像是三人中最年迈的那个。但她的声音宛若莺啼，说是少女也不为过。
等她出来，裂缝也迅速合拢。
她继续说：“何况，如果真的那么敏锐，也不至于被绑架啊。”
“有心算无心罢了。而且，连我都发现不了什么端倪，安儿中招也正常。”
“得，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老妪翻了个白眼，然后正色道：“他身上的规则没有异常，确实没有受伤，也没有被人留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记号，你那边怎么看？”这话是问那名中年人。
“精神体也正常，没有被人留下后招，不过，”中年人丢开记录仪，看着缘翎老人：“被你隐藏的那些，我就看不出来了。”
“也正常。”缘翎老人捡过记录仪，一点一点的翻着。
“这孩子没撒谎，”中年人接着说：“不过肯定隐瞒了什么东西。缘翎，你家小孩秘密挺多的哈。”
九阶并没有读心的能力，但是活的够久，只从别人的微妙反应，就能猜得出对方的想法。
“叛逆期嘛，有点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缘翎老人也放下了记录仪。
中年人和老妪一起看着缘翎老人。
对于小辈，他们很容易看穿。但对于同为九阶，并且活的更久的缘翎老人，他们却是猜不透。
只是靠着九阶的敏锐，直觉这事不寻常。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中年人代表他们提出疑问。
“哪能啊。”缘翎老人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笑呵呵的说：“我要是真有什么想瞒着，也就不会拉你们来旁听了。”
这话有理，但总觉得有些不安。老妪也招了条凳子坐下，叹息说：“咱们认识多久了？”
缘翎老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不太记得，至少20亿年了吧？”
“是啊，一起创建星际联邦，一起抵挡虫兽，风风雨雨都这么走过来了。你那边要是有什么情况，别自己一个人撑着。”作为为数不多的，联邦之前就存在的九阶，老妪对缘翎老人还是非常关心的。
“对，”中年人接话：“我虽然经历的没你们多，但是好歹现在也是执法局局长。如果关系到宇宙安危，那也该是我的责任。”
“行，”缘翎老人模棱两可的笑着：“如果有需要，肯定找你们。”
看来是挖不出什么东西了。
老妪顺着就转了话题：“你家小孩是个什么情况？之前我听时小子说，上回见他已经是六阶巅峰了，而且还貌似有自己的领域。我以为现在怎么也该上七了，但为什么不进反退？我应该没看错吧？才六阶初期？”
“对啊，怎么退成这样？按说拥有了领域，他应该八阶中期之前畅通无阻才对。”作为执法局局长，好苗子他都是重点关注的。
“也没人规定说掌握了规则就一定顺风顺水吧？”缘翎老人举例：“岳家小子不也还在六阶嘛。”
“这话说给别人也就算了，拿来忽悠我们就过分了。”中年人晃了晃身子，调整了个坐姿，接着说：“岳家小子只是摸到了点规则的皮毛，你家小孩却是掌握规则，疑似拥有领域，这能是一回事吗？”
掌握规则，拥有领域，根本不可能卡阶位好吗？升八好歹看自身掌握的规则到没到那个程度，但升七却只剩下积累了。在积累这种完全没有岔路的地方出问题，中年人和老妪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万一这就是他被人算计的理由呢？”缘翎老人垂下眼睑，“七阶前就对规则熟悉到这种程度，就算是我，也只在……见过。”他中间有个词说的有些含糊，对面的两人都没听清。在他们开口问之前，缘翎老人补充：“古早的事啦，年纪大了不太记得。总之，对于有些人来说，安儿应该挺值得研究的。”
老妪和中年人狠狠皱起眉头。
“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线索，只能静观其变。”缘翎老人摇头，又叹一声：“按照安儿的性格，肯定不会老老实实躲起来。不过也算是好事，饵已经放下，只看有没有鱼儿上钩了。”
“不然你劝一劝？”老妪还是不放心：“让孩子冒险不值得。”
缘翎老人靠在椅背上，无奈说：“这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决定的事，就算是我，也难以说动。”
“这样吧，”中年人拍板：“缘翎，你那边的活我们几个分了，你就专心护着他。回头我找找卫木星附近看有没有什么任务，给他派出去一趟。卡在这里肯定不是事儿，只有动起来，才有可能顺藤摸瓜。”
“行。”缘翎老人也没意见：“那就麻烦你们了。”
“老伙计，这话就见外了。”老妪笑了笑，又随口问：“诶对了，你明明距离你家小孩几步之遥，干嘛骗他说你在出任务啊？”
“这个啊，”缘翎老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因为，还不是时候。”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大荒古月玄更新，第 108 章 第一百零八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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